须飞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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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进卫】回到被杀那一天/19

荣亲王病逝和海兰被贬为庶人的消息一起传去了翊坤宫,一个月前就抱病的皇后遭不住打击,病情突然加重,太医说如今已不能起身了。

内务府是个有眼色的,先来永寿宫询问要不要告诉皇上。

本也没必要瞒下来,谨记着进忠让她稳住如今局面即可,这病她可没做手脚。

何况皇上芥蒂未消,拉不下脸去看望,若是有所欺瞒,日后再被倒打一耙才是不值得。

她极为大方地允了,果不其然,皇上知道后只应付了句好生医治,并未去翊坤宫。


倒是如懿打发人来,说想见她一面。



卫嬿婉携着春蝉带了补药,大摇大摆地踏进翊坤宫,容佩立刻就要想上前阻拦,如懿却喊住她。

屋里炭火烧得旺,卫嬿婉都起了一身薄汗,如懿却盖紧了被衾,瞧起来真是病恹恹的样子,倚在床上偏头看她,“你来了。”

“皇后娘娘召唤,怎敢不来。”


卫嬿婉卸下斗篷,让春婵将容佩领出去,容佩不肯,大有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。

“你去替本宫看看药是否煎好了。”如懿轻咳了一声,对容佩说。

她这才愤恨地瞪了卫嬿婉一眼,不甘地出门去了,春婵随她一同出去,将门带上站在外面侯着。


房间里静了片刻,卫嬿婉也不急,挑了张正对她的椅子坐下来等人开口。

如懿将一袋东西扔过来,“当年舒妃自尽、本宫腹中胎儿胎位不正、十二阿哥的蕈菇汤、五阿哥的死,或许还有许多本宫不知的事,都是你的手笔吧”

布袋散开,里面的蕈菇撒出来,卫嬿婉不以为意,给自己倒了盏茶,“这不过是皇后您的猜测罢了,若有实证,我们就该在养心殿见了。”

此话不错,进忠心思缜密,况且许多事情早就过去了,如懿拿不出能让皇上信服的证据,有进忠在,一时也无法让卫嬿婉自乱阵脚。

如懿明白自己寿数将近,海兰尚且自身难保,她应是无法与之抗衡了,想看看这样的恶人能否活得心安。


“本宫时日无多,可因果循环,轮回报应。皇贵妃,你做尽恶事,本宫绝不会放过你,上天也都看在眼里。”如懿将被角往身后掩,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。

“皇后娘娘信这些吗?”卫嬿婉反问道,“钦天监也不过看人说人话、见鬼说鬼话,命还不都是靠自己挣的。”

“报应?”卫嬿婉重复了一遍,突然笑出了声,“这真是本宫听过最无力的诅咒。”


“凌云彻与你自小相识,却被你屡屡抛弃;为了活命,你连你亲娘和亲弟弟的命都可以不要。”如懿像看怪物一样地看她,“你要如何做到一点都不愧疚。”


“如果佐禄一直在边境安生着,我自然不会让他缺衣少食。也是您的好妹妹亲自赏给凌云彻加官进爵,如今倒把自己撇得干净。至于扳倒您与珂里叶特氏的法子,还是臣妾进慎刑司才学会的。”卫嬿婉仍是笑吟吟地望着皇后,“皇后娘娘,您也没有自以为的那般高洁吧。”

如懿气急,她又咳了两声,“你、你怎可这般颠倒黑白!”


“实话实说罢了,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无辜,可是这后宫没有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。”卫嬿婉直勾勾地盯着她道,“包括您,皇后娘娘。”

“卫嬿婉,”如懿拍着床榻将自己支起来质问她,声音都气得哑了下去,“这不是你残害皇嗣、陷害妃嫔的理由。”


“皇后娘娘莫急,慢慢说。”卫嬿婉抿了口茶,慢悠悠道,“这宫里都不齿我上位的法子,觉得即便做了皇贵妃,贵气的皮囊下还是个心虚的宫女罢了。可我就是靠着谁都瞧不上的东西,走到了你们之上,这些年我付出的、失去的不比你们每一个人少。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大家心里有个猜测又能如何,登不上大雅之堂,还指望让皇上信吗?”


“那你孤身爬到这个位置,拿到你想要的了吗?午夜梦回,当真梦不见那些惨死在你手下的冤魂吗?”如懿平静了些,又端回高高在上的菩萨样子。

“这话您若从前问,我许是答不上来。”卫嬿婉摸着手上的珊瑚石戒指,沉默片刻后笑里突然多了几分温柔,“可如今确实是了无遗憾,晚上也睡得极好。”


她突然有些可怜如懿,“有求皆苦,您还不知道吗?这宫里狠毒从来不是致命的刀子,真心才是。舒妃和您都栽在这里,金玉妍聪明一世,不也傻傻替那玉氏王爷卖了一辈子命。”

“可本宫也曾有过年少相许,两心相知,”如懿闭上眼,在脑海里努力摸索着还算美好的回忆,“真心对待一个人的感觉,你体会过吗?”


半晌没听见声音,如懿本以为她答不上来,却突然听见一声坚定的回话,“当然体会过。”

话音一落,如懿诧异地望向她。这人笑得甜,嘴里吐出的话却伤人得很,“只是我最后选对了人,不曾真心错付罢了。”

卫嬿婉瞧见如懿眼里隐含着水光,从前只敢小心讨好的人要在自己手下苟且,她生出些畅意快感,“我还记得当年在启祥宫侍奉的时候,你原是为我求过情的。这后位,我自知无缘,你好自珍重,我还能留你一段时日。”


“如我姑母一般吗?”如懿声音低了下去,像在自言自语,“当年见姑母死在我面前,我是真没想到,自己也会走她的老路。”

正午时分已经过去,冬日的阳光算不上明媚,翊坤宫显得有些死气沉沉。



回了永寿宫,卫嬿婉满脑子还是如懿落寞的样貌,倒不是可怜如懿,这后宫里大家都不容易,不过是各凭本事、成王败寇。

她是被今日的无心之言揭穿了什么隐秘心思。

自己本该尝尽地狱十八般酷刑,却夜夜安枕于皇贵妃之榻,原来是因为那些双手沾血的事都被进忠揽去了。能那样笃定地说出“我不曾真心错付”,是卫嬿婉也不曾想过的事。


可几月前,若非进忠机敏,早死在了自己手里。


当时她只想耀武扬威做皇贵妃去,那雨夜求人的场面,那惨淡收场的青梅竹马,只要进忠一死,都不再是她的罪孽。

她并未细想过这些年若没了进忠该是怎样的举步维艰。

谁知生了变故,好在生了变故,进忠救了两个人。


卫嬿婉像拿到了一团杂乱的麻绳,颠来倒去找不到解法,可“进忠”二字就能将它利落斩开,其余的都不重要了。

什么都不重要,此时此刻她只想看到进忠。

生气时挺直腰板非要撑出几分男子气概,奉承时掐着阴阳的太监腔调,需要他时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心安,哪怕是御船之上她看不懂的模样,什么样都好,是他就好。


心中拿定了主意,卫嬿婉将春婵叫进来,耳语吩咐了几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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