须飞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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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进卫】回到被杀那一天/02

简陋的房间内,传来有些嘶哑的呼吸声,看守进忠的两个人远远望了一眼,见人还好端端躺着,也懒得多管,继续对着一盏残破的烛台和半壶凉茶闲谈。


再次睁开眼,脖子上温热粘稠的血液没了个干净,手中的戒指也不见了踪影,只余下一片凉丝丝的木质触感。

看来自己又没死。

进忠没了上一回醒来时的激动,他只觉得心口和脖颈上的洞都还在,一时半会补不好了。


“本宫比任何人都想让你死。”

“本宫是真的恶心你。”


一句句话充斥在耳边,吵得人头疼。他知道卫嬿婉放不下凌云彻,但一个死人而已,忘不了又能如何。况且他早就看透了卫嬿婉,她也不是真的爱凌云彻,只不过是怀念双手还未沾血的自己罢了。

可他从不知道卫嬿婉是如此憎恶自己,这样的认知出现在脑海里,甚至让他没工夫去想自己死而复生的奇事。


回廊不远处再次传来走动声,进忠瞧着缓缓走来的那抹杏色身影。

无论仪态气质还是见识谈吐,卫嬿婉身上哪还有当年小宫女的半点影子,进忠算是半道入宫,但到底也是皇上跟前的人,见过不少深宫女子,却独她有从宫女爬到皇贵妃的气性。

不怨家世,不馁境遇。

皇上附庸风雅,她便学诗词歌赋、湖上一舞;皇上喜好乐理,她便学琴学曲。

就连自己也没想到,当初不过是瞧她长得可人起的一点念头,如今却演变成了,即便那人要杀自己,却还是不舍得真让她陪自己不得好死。


正想着,卫嬿婉已经走进了房间,进忠这才从木桌上起身下来,“炩主儿,您来了。”

进忠言语间有些疲惫,卫嬿婉也并未多想,只当他是被关了一天有些体乏,面上浅浅挂着并不真心的笑,“瞧你,被关了一夜,一定饿坏了吧,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

王蟾听了立马准备将食盒拿出来,进忠摆摆手阻止他,“不了,还是出去要紧,我们先走吧。”

卫嬿婉总觉得进忠今日哪里不太对劲,可反正今日是要了结他,也不愿在他身上多花心思,扫了他一眼便转身出门了。


昨日草草擦干净的木桌,一晚上又落了一层薄灰,进忠心想,倒也为难炩主儿灭口还要到这儿来。

不过——他拿起太监帽,出门前深深望了一眼这个他已经经历了三次的地方——他不会再来了,既然上天不愿他就这样死去,他当然要活得好好的,卫嬿婉恶心自己,他偏要好好活在她面前。

决绝、险恶、阴狠、斤斤计较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…

大家都是一样的人,偌大的紫禁城,唯有你与我相配。


进忠抬脚跟上,在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贴近时,再次转身将太监帽扣在王蟾脸上,借力推开人夺过绳子。

身后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,卫嬿婉转身却发现站着的才是进忠。

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,通身的气度与王蟾是不一样的,王蟾倒地后不敢随意动弹,慌乱爬起身就站到了离进忠远一些的位置,用眼神询问自己接下来怎么办。

真是没用的东西,卫嬿婉蹙眉想着,有些不满。

她又看向另一边,进忠就这么拿着绳子静静望着自己,也不质问。

那淡淡的眼神,让卫嬿婉无端想起那个雨夜,想起第一次与他争执时,进忠气极了却也只是背过身不看自己,又想起自己在慎刑司听见进忠远远便喊着“住手”冲进来,带自己重见天日。

卫嬿婉垂眸敛去思绪,春婵挽着她走向进忠。她对进忠不是没有感激,但只有一点罢了,她深吸了一口气,再次对自己说,真的只有一点点。

最多,进忠死后,多给他烧些纸钱就是了。


进忠居然还从卫嬿婉的步子里瞧出了些坚定,心狠手辣、做事果决,真是自己的得意作品啊…

待人走近后,进忠才开口,“炩主儿,这是做什么?”

卫嬿婉笑了笑,“本宫能做什么,皇上要你死,本宫不过奉旨行事。”

眼见卫嬿婉要抬手去拔发钗,进忠又迅速踢开了春婵,用方才王蟾的绳子禁锢住卫嬿婉的双手,一臂揽住卫嬿婉的腰,将其双手牢牢压在两人之间,另一手寻着她要拔下发钗的轨迹,拔下那支夺走自己两次生命的发钗,不过这次抵在了卫嬿婉的脖颈。


进忠的速度太快,王蟾还未反应过来,这边就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动作。

春婵是个稍有胆识些的,自己那一脚也就踹得狠些,她挣扎着起身要过来护主,进忠见状连忙将发钗又逼近了卫嬿婉几寸,眼见钗子将肌肤压出一个小窝,像是马上要扎进去了。

“炩主儿这么多年小心保养着的肌肤如此娇嫩,奴才可不忍心破坏。”进忠凑在卫嬿婉耳边说,“只要春婵姑姑不轻举妄动,奴才一定用命护着您。”

“春婵,往后退几步!”卫嬿婉听闻连忙吩咐春婵道。

她确实没想到进忠会反应如此迅速,虽说这人一直忠心,但骨子里也是个有狼性的,若逼急了,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活着出去。

“大胆奴才!我们主儿是皇上亲封的炩皇贵妃,你岂敢动她!”春婵一边后退,一边不忘施压。

“皇贵妃…”进忠并不分与春婵眼神,只瞧着卫嬿婉道,“皇贵妃好啊,既然皇上已有废后的念头,奴才一定好好陪着您走到皇后的位置。”

“只是,若奴才不在,谁能护着您呢?”他顿了顿,看向春婵和王蟾,带着明显瞧不起的意味笑了,“这两个不成事的?”

若问卫嬿婉走到如今地位靠的是什么,首屈一指的便是“拿得起,放得下”六字。见情况有变,她立即服了软。

“本宫是进忠公公一手提拔的,一条贱命死了也就罢了。只是,”她想转头观察进忠的神色,抵在脖子上的发钗却让她动弹不得,只能用余光窥视一二,模糊瞧不清晰,只看得见进忠正面朝着自己,温热的鼻息扑洒在耳廓。“公公真的舍得将自己的一番心血毁于一旦吗?今日本宫出不去这个门,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”

进忠瞧着卫嬿婉现下的模样只觉得可爱。

她大概是不知道,自己那取代李玉的初心早就不见了。在炩嫔初次生产的那个晚上,追求名利的心就丢得一干二净,满心满眼就想护着她在宫中平安荣华。

若非那个晚上,他还不知道这就是喜欢。

若非真的死在卫嬿婉手里过,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得这样深。

“炩主儿如今是皇贵妃了,哪里是一条贱命,”进忠鼻腔里全是怀中人身上的香气,他闻得有些上瘾,又加了力道,让两人贴得更紧密了些,幽幽道“若是奴才今天与您一道儿死了,也不白来这一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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