须飞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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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进卫】回到被杀那一天/01

“你不得好死…你不得…”

进忠竭力喊着,挣扎着从梦中惊坐,出了一身凉汗,只觉得胸闷气短,几乎喘不上气。

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和心口,都完好无损,只是觉得头疼,思绪也并不清明。

太监帽被自己打到了地上,红穗歪歪斜斜地露出大片白顶。

进忠抬眼往四周瞧。

自己还躺在一个木桌上,房间空旷,窗户紧闭。临时找来关押自己的屋子应是荒废了许久,陈设简单,从纸窗透进来的光让屋内每一粒灰尘清晰可见。不过他在这待了一天,倒已经不觉得呛鼻了。

“还好…”进忠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,强行忽视了心头那些不适,安慰自己道,“还好只是个梦。”


隔着弯曲的回廊,不远处传来推门声和走动声,杏色的身影从朦胧的光影里走来。

是炩主儿来接我了,进忠这么想着,忙跳下木桌捡起太监帽,掸去上面的灰尘。

卫嬿婉施施然走进房间,停下了脚步,进忠忙迎上去颇为急切地说道,“炩主儿,您终于来了,您得救奴才出去啊!”

说完这话,进忠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,细细一想,自己方才梦中似乎也是这般言辞,他心中的不适又多了些。

“那是自然的。”卫嬿婉望着他,一派镇定自若的旁观者模样,好像面前并不是一个扶持自己许久的身陷险境之人,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尸体。

“对了,”进忠眼睁睁瞧着面前的人好看的眸子里浮现出几分假惺惺的关切,卫嬿婉微微前倾,状似关心地问道,“关了一夜,一定饿了吧,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

眼前的面容和梦里的完全重叠,进忠瞧着那食盒,只觉得嗓子发苦,又干又涩,“不了不了,还是出去要紧。”

语毕,正要给自己递食盒的王蟾有些惊讶和慌乱,但到底也是跟了卫嬿婉多年的人,迅速便调整好了状态。

进忠不愿去猜食盒里究竟是什么,面上不动声色,试探地问道,“事情办得怎么样了?”

卫嬿婉没有答话,王蟾稍稍挺直了腰,回道“进忠公公,现在我们主儿啊,已经是摄六宫事的皇贵妃了。”

“皇贵妃…”进忠轻声冷笑,喃喃道,“皇贵妃好啊…”

“走吧。”卫嬿婉瞧了他一眼,便转身向外走去。

三人并未发现进忠的异样,又或是发现了,但左右是马上要见阎王的人,便觉得无所谓了。


见卫嬿婉走了,进忠特意停了停步子才跟上,怎知王蟾偏站在那儿,等自己迈出了门才跟在自己身后。

进忠不敢分神,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,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只有脚步声的屋子里无比清晰,紧紧攥着太监帽的手已经出了一手心的汗,心跳声和身后的脚步声同时加快。

直觉有时也是人的救命稻草。

听起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进忠觉得似乎有一双手要伸向自己,他立即转身一脚蹬了出去,随即踩在王蟾胸口,抢过王蟾手上的绳子。

“王蟾,你这是干什么?”进忠脚下多用了一份力,俯视看向问道。

只是谁都明白,进忠问的并不是王蟾。

卫嬿婉听见响动才施舍了一个转身,看清形势后,神色也只慌乱了一瞬,她走近几步,开口道“咱们可不敢做什么,可是皇上要你死,本宫不过奉旨罢了。”

进忠又将王蟾踢开了些,用来勒死自己的绳子被绕在手上,瞧着也是内务府选了上好材料缠绕而成的。

是啊,面前这位是后宫里独一位的皇贵妃了,吃穿用度可不得送好的巴结,可这绳子怎么就扎得自己手疼。


杏色的身影不断靠近自己,可瞧着面容却越发模糊。这还是那个雨夜跪下求自己疼她的宫女吗,进忠有些不敢认了。

“卫嬿婉,你忘记那个雨夜你是如何求我,又是如何答应我的了吗?”

王蟾到底是第一次动手杀人,从地上爬起来后,站在原地半天不敢动弹。进忠瞧见,心里想着若是自己死了,王蟾这副模样能办成什么事,到头来脏得不都是炩主儿的手。转而又在心里唾弃自己,被人杀了却还要替人担忧,自己也是头一个了。

“若你本分些,本宫并非不能与你同享富贵。”卫嬿婉终于走到他面前,眼里淬满了恨意,“你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对凌云彻下了那样的手,让他活着比死了还不如。”

没有哪句话比卫嬿婉介怀凌云彻之事更让进忠痛心,护了近十年的人,还比不上同乡进宫、青梅竹马那点儿拿不上台的情意。

真可笑啊,进忠想着。

“别逗了,炩主儿,您真的爱他吗?”进忠凑上前,近得像是要吻上面前人的脸颊,在她耳边说,“若是真的爱他,怎么就弃了他来做炩皇贵妃,怎么就答应了若事情不成便悄悄与我做对食?”


语毕,进忠退开了些,卫嬿婉定定瞧着他,突然伸手拔出发钗扎进他的脖颈,“本宫是更顾虑自己一些,却也是真的恶心你。”

发钗扎破皮肤,进忠这才想起来,梦中自己不是死在王蟾手上,而是死在了自己疼过、护过、哄过的人手里。

自己一步步扶着人走到贵妃位子,难免得意自满,也怪表面繁荣太过美好,让他一度以为炩主儿真是倚重自己,两人真是相互扶持依靠,在这深宫里相互慰藉。

或许那也不是梦,是自己真的在她手上死过一次了。


痛还是痛的,不过并非是那发钗带来的。

进忠要收回之前的想法,还是方才这句恶心自己更让人痛心些。

“您与我是一样的人,”脖颈处血流不止,进忠伸手压住,试图让它流得缓一些,却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不断流逝,“您若恶心我,可也恶心现在的自己?”

卫嬿婉并未接话,只取下手上的戒指,随意扔在地上,见他逐渐没有力气支撑自己,跌坐在地上,最后居高临下瞧他一眼,满身干净地踏出门了。


绿宝石戒指掉下来滚到进忠身边,他斜眼望去,努力伸手拿起,放在眼前细看。

这还是卫嬿婉将凌云彻的戒指归还后,自己专门去买的,满心欢喜地亲手给人带上,到底被人弃之如敝履。

戒指精雕细琢出的浮雕花纹里被染上了血污,绿宝石也被摔出了一道划痕。

瞧着有些让人恶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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