须飞绿

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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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进卫】回到被杀那一天/完结

春寒尚料峭,进忠昨晚在永寿宫站了一夜,好在炩主儿惦念着,早有吩咐,让他在皇上醒前喝上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,避免早朝上殿前失仪。


说起来,进忠也并没有比后宫众妃早知道那赐姓抬旗的旨意,乾隆上朝时方才在大臣面前提出这想法,本也没有询问的意思,如今大局已定,少数维护嫡传血脉的反对声音很快就被压了下去。


进忠将两个小徒弟带得懂事,两人虽不敢把当今皇贵妃认作师母,却都有眼色地各自去了东西六宫传旨,让进忠在内务府听足了奉承话,才精挑细选地带着两大队贺礼去了永寿宫。


“皇上特地嘱咐,这花樽要奴才亲手放下。”进忠笑道,身后的人闻言递上来一个插着红梅的青玉花樽,春婵当即领略了意图,引人进了屋。

瞧见花樽,卫嬿婉皱了眉头,“皇上这是什么意思。”

“大约是怀念您当年湖中一舞吧。”进忠答得有些心不在焉,案几上放着一株还未长开的花苞,如今被青玉花樽顶替了,落在进忠手里被打量着。


“喜欢梅花的是哪位,这是宫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。”

卫嬿婉有些气恼地拍桌坐下,这才引得进忠放下花,给人捏着肩回道,“那位喜欢的是绿梅,给您送的是红梅,就算有点寄托的意思,人都已经走了,这盛开到最后的,是您啊。”


察觉到人心情好了些,进忠才追着问,“奴才还记得炩主儿当年说最爱凌霄花、一直未改,怎么如今院子里另栽它物了。”


“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?”卫嬿婉指尖点着花苞问道。

进忠在心里思索一番,才摇了摇头,“这都还没长成呢,恕奴才眼拙,瞧不出什么。”

“这是迎春柳,又叫作…”卫嬿婉神秘地招了招手,等人凑到耳边,隐隐得意地悄声说,“金钟花。”

起初进忠还没咂摸出什么,花的名字在舌尖又走了一遭就乱了心跳,轻咳一声道,“行了,奴才来找您也不是为这事儿的。周河找到了一方好墨,与您的安神香极为相配,稍后奴才差人给您送过来,再寻个机会送到皇上那儿去。”

“嗯,”卫嬿婉见人耳朵红得与太监帽交相辉映,不依不饶地拽住人的袖子追问,“那墨能用多久?”


自打两人那一夜过后,炩主儿愈发胡闹,进忠余光瞟见外面去放置贺礼的太监陆续归位,只好咬着后槽牙将心里的冲动压下去,经历几个呼吸起伏才恢复平静,“以皇上如今的身体来看,两年足以。”

“那正好…”卫嬿婉眯着眼算了算日子,“永琰快到能上朝参政的年纪了,他再长大些,拿作万寿节寿礼,也能让他父皇觉得懂事。”



宫里的日子说快也快,转眼永琰就要十二岁了,生辰时乾隆赐了一件黄马褂,允许他上朝亲政,同年秋猎命其监国理政。

乾隆的身体亦是每况愈下,包太医诊后只隐晦地说是年岁大了,只能慢慢调理着,滋补的药喝了两年,却敲响了丧钟。


进忠需留在养心殿打点上下事务,差遣了周清前来报信,香囊与墨台均已焚毁,藏在暗格里的也确是传位于十五皇子永琰的旨意。

漂浮在水面上的石子终于落回了水底,罪臣之女、四执库宫婢、卫答应、炩妃、皇贵妃、皇太后,她踩着自己曾经珍惜的竹马情谊,踩着可笑的亲人骨血,终于爬到了世间女人最尊贵的地位。


还好,她抚着食指上那枚珊瑚石戒指,当今新帝是她的亲生骨肉,还有他…终究不算是孤家寡人,比起如今吃斋念佛的太皇太后,总是更加幸运几分。


卫嬿婉并不打算去看乾隆最后一眼,龙椅上的人转眼间就要更换,耀武扬威也失去了意义。比起虚与委蛇半辈子的人,卫嬿婉倒是更想看一位故人。


珂里叶特氏被贬为庶人后一直禁足于延禧宫,如今新帝即位,总要空出来换下一批莺燕。

宫里的奴才最会见风使舵,早先被贬作庶人时还有如懿借皇后之位替她打点,如懿走后,后宫的主儿变作皇贵妃,内务府哪能不明白当年的纠葛,对延禧宫里懈怠欺辱主子的奴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总归还有个忠诚的叶心护着,只不把人饿死就行。


延禧宫落锁的大门一被打开,飞扬的尘土味便扑面而来,春婵护着卫嬿婉进了侧殿。不知是否因为光线昏暗,显得佛像前的人罩在一片灰暗之中。


待海兰虔诚磕下一个头后,卫嬿婉才开口道,“姐姐心态平和,真是好性子啊。”

“我当是什么人,”海兰并不瞧她,闭着眼挺直身子搓捻佛珠,开门见山地质问她,“皇上自两年前身体急转直下,少不了你的手笔吧,如今终于得偿所愿,太后的位置舒服吗?”

“先皇后与皇上感情深厚,姐姐不希望他们早日相见吗。”春蝉擦干净了木椅,卫嬿婉搭着扶手坐下。

“是进忠的手笔吧,与他为伍,不觉得耻辱吗?”海兰顿了顿,嗤笑一声,“哦,忘了,都是一路货色。”


“是啊,被你瞧不上的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不好受吧。说起来,当年还是拜你所赐,让纯妃把我调离大阿哥身边,若不是我去了金玉妍宫中,也搭不上进忠这艘船。”

就像众妃瞧不上卫嬿婉谄媚讨好,卫嬿婉也同样看不惯她们自诩清高,偏要让她们承认被曾经鄙夷的人俯视。她前半生担忧与凌云彻的竹马之情被人戳穿,后来担忧与进忠的来往被人发现。如今终于成了太后、唯一的太后,卫嬿婉太想撕开自己所有的伪装,让人睁眼看看她就是靠着所谓不入流的手段,从宫婢走到了这些名门贵女也不敢想的位置。


“我和他何止是一路人,”卫嬿婉刻意压低了声音,意有所指地说,“我们的关系,可比你想得亲密。”

海兰饶是知道进忠与永寿宫关系密切,却也不敢想宫妃会与太监苟且,她震惊道,“你…你,简直为天下所不齿!”

“诶呀,”卫嬿婉捂嘴,做出一副惊慌的样子道,“不小心说漏嘴了,姐姐尽管说出去,只是空口白话,不知诋毁当朝太后清誉的罪名你担不担得起。”


海兰闭了嘴,像是不齿与她说话,卫嬿婉倒不在意,追着说道,“现在普天之下都要称我一声太后,替你的如懿姐姐愤愤不平吗?只可惜,姐姐看不见永琰登基的样子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?”海兰听了这话又气又惊,手上的佛珠落在地上发出闷响。

这副样子倒是逗乐了卫嬿婉,她娇笑两声才解释道,“姐姐别误会,永琰这孩子孝顺,请示我如何安排宫中姐妹去处。”


她喜欢盯着人受惊的眼睛,缓缓揭开他们故作镇定的伪装,好像就能看到曾经无助的自己,等海兰情绪紧张到了极点,她才慢悠悠接道,“姐姐别误会,永琰刚即位,总不好让他留下不孝的罪名。我想着庆贵妃等人就依旧制送去寿康宫,不过…皇上素来礼重蒙古,宫中繁文缛节恐让她们不自在,如今皇上已去,不如送去圆明园,远离尘嚣、乐得自在。”


就在海兰刚要以为卫嬿婉并无赶尽杀绝之意时,她又补充道,“可是,你不是妃嫔。一朝天子一朝臣,宫里也是一样的,那些年老的嬷嬷们缺个伴儿,你去陪她们吧,好姐姐。”



待卫嬿婉扬眉吐气够了回去时,进忠早已在永寿宫里候着,看到春蝉扶着人踏过门槛,迎上来撩起蟒袍行了个大礼,喜气洋洋地扬声道,“参见太后。”

卫嬿婉心里受用极了,面上却嗔他,“得了,从前不见你守这些规矩。”

进忠起身替了春蝉的位置,握着人的手进了里屋,恭维道,“今时不同往日,您这才真真是后宫第一人。”


屋里的物件整理了一半准备移去慈宁宫,当下显得宽敞不少。

卫嬿婉轻哼一声,表示对进忠的奉承满意,倚到软榻上才开口,“进保被打发去了圆明园陪李玉,日后太妃也有一部分要他们侍奉。”


“至于你…还可以做皇上面前耀武扬威的第一人,”卫嬿婉瞧着进忠,眼底多了几分真诚,“我打发你常常跟着他,不只是为了让永琰多了解圣意,也是想让你多得他些信任,日后若真在他身边做事,总能对你多几分纵容。'

“太后还记得当初那约定呢,”进忠单膝跪在卫嬿婉身侧,笑道,“可惜奴才早就换了志向,如今看上了慈宁宫的首领太监的位置,不知您肯不肯给。”


本是真想助他登上一人之下的位置,但听到这话,总归还是高兴的,故作为难道,“王蟾也替哀家做了一辈子的事,这对他也不公平啊。”

进忠殷勤地给人按着小腿,答道,“这些年他待您还算忠心,也该歇着了,拨两个小太监给他安度晚年也就算了。”

“你倒是想得清楚,”卫嬿婉乐了,“我要是不肯给你这个职位呢?”

“哟,”进忠皱眉道,“这可不好办,奴才只能没名分地赖在太后您身边了。”

“你若是把哀家伺候舒坦了,慈宁宫倒也能给你一口饭吃。”


“炩主儿,嬿婉。”进忠放软了声音求道,他顿了顿,想起什么,又笑着唤,“樱儿。”

这一声恍如隔世,夹杂着她在金玉妍手下饱受欺凌的记忆,却也让她好似穿过岁月的大雨,死死抓住眼前救命稻草般的人。卫嬿婉身子向前探去,食指挑起了正专心给自己按摩的人的下巴,略显轻佻道,“进忠公公,你跟了我,谅来以后也无人再敢欺负了你去。”


磅礴大雨不在,进忠膝下是柔软的地毯,他体会不到当年卫嬿婉抓住浮木的心态,只有激动的情绪几乎要撑开胸腔,让人忍不住战栗。往后没有凌云彻、没有皇上、没有对地位权利的算计,浮沉后宫,只剩下他们二人纠缠到死。

“求您疼我。”

进忠顺着卫嬿婉指尖的力道抬头,帽檐倾斜成当年油纸伞的样子。


——————完——————


赶在七夕之前终于完结了,未来如果有其它产出就放到另一个合集了,不过应该不会有这么长的文了。这还是我第一次写完整的、还算长的同人文,忍不住想说点题外话。

隐藏结局其实就是一些想写但是不知道往哪放的话。

本来就是写着自己爽的,能让大家看得高兴属实是意外之喜了,但因为主线是感情,剧情部分可能多有漏洞。

不知道停在这算不算圆满,我一直觉得剧中卫嬿婉对进忠很难有世俗观念中的爱情,但是进忠一定是她现实意义上最特殊的人。进忠不愿离开她,而她离开了进忠也难独活,他们相互拉扯着在深宫里陪伴一生也就够了。


我也会开始写别的东西,觉得会被打扰的朋友可以只订阅俺的合集。


因为之前有朋友问过,所以这本的文档俺会放在同名微博,可以自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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